隔壁上海商業銀行總部大樓即將峻工。
方正屹立在十字路口的轉角處,三面遼闊、氣勢磅礡,鑽石造型前衛現代。

它掛上銀行行徽並點亮光源那天,不恰巧我該死的躺屍症復發,沮喪、失意、迷茫、各種頹廢、無名的心死,於是我跟一座無辜的建築物生悶氣。

就那樣下著小雨的深夜時分,站在它的對面,默默流淚兩分鐘,內心泛著一股自我哀悼的悲涼,完了,我終於「大勢已去」「這世界一點都不想等我!」

不得不接受的殘酷事實,世界未日只在我的世界,末日;而幾步之遙轉角的那個世界,怎麼悄悄之間就鳥語花香,時間又突然流淌起來、準備從容向前走了?

以前,我不用管世界在幹嘛的,而現在的我,老是茫然地東張西望,不甘願世界的雨,全下進了我所在的黑暗深淵。

哭,可能也還有一點點感動,理性暗忖著,蓋好這樣一幢大樓應該非常困難吧,不知有多少難題要克服,怎會一彈指,它竟然就要完工了,人類的力量,如此微小卻又巨大,真是不可思議。

以前,我也有這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的,那是自信的來源,但是現在,怎麼就好像沒有了呢?

美國回來之後,一蹶不振與低潮,彷彿與原有的世界格格不入;然後某天,那個轉角也因為大樓老舊被拆得東倒西歪,只剩爛鋼筋跟破水泥塊堆起的一座陰森,用一塊過小的藍白條紋的帆布微微遮擋,那破落蕭瑟的模樣,像極了廢墟,像極了我。

然而,在我顧影自憐、趺入黑暗谷底一直無法振作的這兩三年裡,它不畏艱辛風雨阻擋,如今終於要華麗轉身,再度閃亮登場,走進所有人的視野,用它的雄偉照亮偌大的十字路口,繼續邁向下一個輝煌的三十年。

而我,除了年長3歲,仍在原地一事無成,還繼續找著不同的藉口,安慰自己不振作也沒關係。

那行徽,沈穩低調地射出溫和的光芒與蓄勢待發的氣息,勝利的時刻表,已經清楚地劃進時間軸上,這讓我慌張,它打亂了我繼續墮落的腳步,於是那夜,才會懦弱地哭了、並且再次給人生加進一大杓模糊與灰色地帶,告訴自己「人總要受一點折磨的」,大家都是這樣的,彷彿只要認慫,虛心虔誠地接納折磨之後,一定會雨過天晴。

同時,也猜想自己是不是完全想錯了方向,真正該做的是在廢墟裡不管不顧地燃燒火炬,或者開出花朵,一心只想掙扎逃脫,並不是正確與明智的應對之計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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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殺手席琳。異國聽說讀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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