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一哥說好,只來小島十天,但兩個多星期已經過去了。

房間面對著一片汪洋大海,日日碧海藍天,白帆點點;傍晚時分,椰影搖曳、聲沙沙,夕陽微暈黃昏無限好,絕佳美景在窗外、在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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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會長大的我,受文明科技與聲光影音的慣性填塞,我陌生地需要一段時間、用上一點力,擠破自以為不安的薄膜,才能融入、接納,然後學會享受大自然偉大與精心的傑作,那美麗的山與海。

像陰影的。
雖然,兩個星期過去了,我還沒踏入海裡一步,我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。

我不想腳上身上沾著黏黏的海水,癢得一下抓這、一下抓那,也不要指甲縫裡卡著一些小細沙---真的不,謝謝,我都還沒停止抱怨太陽海風烤乾了我的皮膚。

那說英文跟泰文差別不大的飯店人員,聽不懂意思卻連連點頭的慣性,簡直讓人失去耐性;我不想去沙灘上的小店一探究竟,不想買入任何代表回憶的紀念品,嗚~臉上還寫著禁止攀談。

我正是不稱職,而且不如意的遊客,不打算為旅行寫上任何意義,我一心期望快點回到都市,回歸安心與緊湊效率,在衝鋒陷陣裡找到歸屬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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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是風很大,力道撕開帆布雨棚的怒吼,與我共鳴。我坐在陽台上看海,望著飯店難吃的早餐,心生不滿 ,飯店的主廚站在遠處,一身雪白地笑著,像一種心虛的取悅。

隔壁桌亞洲人士,傳來連續數天的噪音,一樣地穿腦惱人,終於我對周遭一切的厭惡,在心頭擠成一個尖銳的高峰,刺破我舌上焦慮的膿包,啟齒詛咒自己。

憤怒碰頂,接著下滑,抱怨到一個極至開始轉而反省,像服下一道自救的解藥。

啊~~我身上揹著愈來愈甩不開的習慣包袱,隨著年紀的增長,愈來愈多愈來愈壞,而且再也沒有人想糾正我,或在乎它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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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極必反的。

然後,開始覺得海風其實挺迷人的,要不強烈地搖晃著妳,像發怒的情人,要不輕輕地擁著你,微微地低語。

烈陽當空刺眼,讓人狼狽地汗流夾背,濕花衣裳,但它照出海面上的豔澰波光,不論站在那個角度,它們都對你發光跳耀,銀色光芒閃得人心胸清朗明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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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此照片擷取自網路,非我所拍攝。想拍出水面星芒的照片?加上一片十字濾光鏡,便可達到這個效果。)

周遭的人,誰也不懂誰,但大家都在笑,世界運轉得很順暢。
這裡沒有那麼糟。旅行沒有那麼糟。我,也沒有那麼糟。看,一哥快樂的像雙小鳥!!

後來,我認識了一對挪威來的夫婦、一對英國來的夫婦、兩對德國來的夫婦,拿下禁止對著我說話的吊牌,就談一些風花雪月,一些輕鬆自在,一些缺乏批判與嚴肅的,切換成一種樂天、知足、簡單、順受的模式,悄悄入境隨俗。

有的,我開始有一點點,不過只有一點點喜歡這個地方了。
一路走來,我的「慢熱」一如往昔,對人、對事、對物、對空間,靠著時間與細節點點加溫,累積好感。北風最後是輸給太陽的,故事會慢慢變成這個結局。

陽光,不只把我曬成小麥色,也努力地想把我的心情曬成陽光美少女...(咦...有點牽強),陽光小阿姨比較合乎良心。

到底小阿姨反省了什麼,考慮要脫掉冷淡的小外套,淺嚐質樸無害的山水風沙與海浪,日月星斗及人群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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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行能長智慧的。

慢熱不是病,發作起來真要命,隨著年紀的增長,再任它如滾雪球般地,一一捲走生活裡的即時趣味,我會變成一個比現在更無聊的人!

百般無聊的童年,百般無聊的青年,我還要百般無聊的中年是嗎?!大笨如是也。

人要少笨一點啊~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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