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無知」不是最讓人討厭的,「無知」加上「嘴硬」才是
倒楣的是,職場跟辦公室這種人最多,這些人若資歷深又依老賣老,那簡直是鬼見愁。

我暫稱這位大嬸是「亮晶晶大嬸」。
亮晶晶大嬸是我以前在台灣的同事,由於我跟舊東家有生意往來,我就常被她氣的額冒青筋,血液有爆離血管的危險。

為什麼我會給她取亮晶晶的綽號呢?
因為她的穿著,金屬銀色的緊身軟料襯衫、貼滿水鑽玫瑰圖樣的踩腳褲,加上大到只有媽祖才會戴的金牌項鍊,當然她的是電鍍的,所以反光度更強。總而言之,她就像一塊被五花大綁,金光強強滾,瑞氣千條的東坡肉。

可是,她的鏡子裡出現的,可能是珍尼佛洛佩茲!

雖然媽媽有教育我們,做人不能以貌取人,但是喜愛美麗、漂亮、可愛的人,是天性;那不美、不漂亮又不可愛的,就要靠其它長處來彌補,一樣可以有人緣麻吉滿天下。

那亮晶晶大嬸就是不美、不漂亮、不可愛,嘴巴又臭又壞又硬,做事糊里糊塗的人;最要命的是,她覺得自己人緣好,男同事都偷偷哈她,自戀到一個極致,以致於不喜歡其他女性。

她已婚,有兩個兒子,這兩個兒子是她最大的驕傲,常常在想生兒子又生不出來的女同事面張牙舞爪。要不就是午休時分,配著便當在辦公室講她跟她老公的房裡事,一副幸福花開,硬要摘來送大家聞聞。

不是我岐視胖子,而是她描述自己在床上的姿態,猶如小喬玉體橫陳,迷死天下男人,一副就算瑪莉蓮夢露就算脫光在現場跟她拼,男人也只會目不轉睛地盯住她,這些與事實出入甚大的形容,讓人雞皮掉滿地兼消化不良。

要不是她老公瞎了才說她像劉若英,就是她身上那八十圈五花肉及橘皮組織都是我的幻覺。

女人圍在一起當然會討論什麼保養品好用,七嘴八舌各自推薦,有人看她皮膚不錯就問她用什麼。

她會摸著臉回我們:「我是天生麗質難自棄,夏天我什麼都不用,冬天只用雪夫蘭,雪夫蘭真的很好用,你們用用看,我除了用雪夫蘭都沒用其它的。」

最好我們知道什麼是雪夫蘭啦!

我跟另外一位同事,曾經親耳聽到她打電話訂了一海票的雅芳保養品,不知道是不是訂給鬼用?

我同事就說:「妳不是有用雅芳嗎?」
她就強辯說:「什麼是雅芳?」
X你老師卡好~人竟然可以裝肖維到這種地步。

有一次公司製作年曆要送給客戶。讓人貼在牆上,海報式的那種。公司總務也在我們這區貼了一張,是雷諾瓦的畫-Little Irene。
這幅畫全世界出名(相對也就是泛濫)到應該沒有人不知道。

我們那家公司沒什麼員工向心力,所以大家圍在一起嘲笑暗批公司裝高級,這種藝術品跟公司氣質不符之類的。

亮晶晶大嬸也在場,她看著我們訓斥的語氣說:「就是你們這些人沒藝術細胞,公司才要花錢薰陶你們!」
接著講「莫內這幅畫,畫得真好。栩栩如生....」害我差點暴笑出來。

我不知道大家是一丁點概念都沒有,還是跟我一樣不想出聲,她就顧自在那裡吹半天。

查帳小妹走過來說:「耶~是雷諾瓦的畫。我可以要一張帶回公司嗎?」
亮晶晶大嬸極度不爽地對查帳小妹說:「不懂不要裝懂,這是莫內的畫。」
查帳小妺為了要證明自己是對,便指著右下角 Renoir印刷字樣道:「這裡有寫,是雷諾瓦。」

這世界上絕對沒有人比亮晶晶大嬸更勇敢,她說:「咦!這幅畫什麼時候變成雷諾瓦的呀?八成是印刷廠搞錯了。」

千錯萬錯,一定是別人錯,她贏了!

好啦!
因為公司股票上市後,便跟知名x業會計事務所往來,x業派來了一位英俊挺拔的會計師跟查帳小妹進駐公司,這位專業人士,台大畢業、未婚,風趣幽默又紳士,工作穩定收入好,辦公室裡未婚的女同事爭相示好,大家圍起來一邊話題繞著討論他,又一邊觀察彼己敵情。

有一天早晨,我進茶水間倒熱水,看到亮晶晶大嬸在裡面,她將外面買來的星巴克咖啡倒進杯子裡,雖然敝人不喜歡她,但秉持做人基本禮貌不能少的信念,跟她打招呼道早,不過她回我:「我現在很忙,沒空理妳!」好像花個一秒鐘回我一句早安,會害她損失兩百萬的感覺。

我很識相不再打擾她,默默地洗著自己的水杯。

她分裝咖啡到兩個杯子,我注意到杯子一模一樣,她突然將其中一杯遞到我面前,我以為她要請我喝,於是趕緊說「不用了,謝謝,我不太喝咖啡!」

什麼叫狗嘴吐不出象牙就是以下橋段,她一副「妳是那根蔥」的口吻說:「你卡水面喔?不是要給你喝的啦!是叫你幫我端回去我的坐位。」用的是命令式,好像她跟請呀、謝謝呀、麻煩你呀,這類的詞彙完全不認識的樣子。

我們部門的辦公室會經過她們財會部們,所以她叫我順手端回去。

我也很賤,就算不回嘴頂她,也不可能幫她端咖啡,嘴那麼臭誰要理她。我就告訴她,如果她不介意咖啡跟我一起去廁所出恭的話,當然沒問題。

看我不服從,她很不滿地對另一隻剛走進來的老鳥說「現在的新人素質滿差的。」我對她的印象變得更惡劣。

算了,轉頭走出茶水間,我就往辦公室走,她跟在我後面心裡一定很氣,因為我並沒有去洗手間,擺明不鳥她的派命。

經過財務部時,萬人迷會計師在會議桌旁拿資料,看到我經過就走來哈啦兩句,我還沒開口回答,亮晶晶大嬸手上咖啡一放到桌上,便以龐大的噸位把我擠到旁邊去,用非常迷人溫柔的聲音跟萬人迷說,「來~~XX(不帶姓氏,直呼他的名字),嚐嚐我幫你泡的咖啡」。咦?那咖啡明明是外面買的。

X你老師卡好咧~是不是亮晶晶大嬸也愛慕萬人迷呀?她不是為人母了嗎?不旦分食同一杯咖啡,還特意跟萬人迷用一模一樣的杯子...好啦,也許是我想太多。亮晶晶大嬸年長萬人迷至少十五歲。

我在旁邊自覺無趣就自行走掉。

看我要走掉,萬人迷對我說:「你今天穿這樣很好看。」

我想萬人迷也發現,全公司我是最安全的人物,對他沒有任何非份之想(老娘只喜歡有身份地位的年長有智慧的男人),所以反而跟我相處得來,我對他的個人資料沒有任何興趣,他可以不必一直被質詢。

我當時瘦得難看,162公分40公斤,加上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,活像會一具會移動的白骨,所以我都穿質地很厚的衣服,把架勢硬撐出來。
記得那天是星期五,我穿的是短袖白色兔毛毛衣、牛仔褲。謝過他的讚美後,我準備離去。

在離去的過程中,聽到亮晶晶大嬸充滿酸意的諷刺我。
小小聲對萬人迷說:「XX,每個女人都瘦過。我當年比她還瘦,她這樣不算什麼。如果我現在還那麼瘦,比她好看十幾倍,她瘦得沒胸沒腰沒屁股不好看啦。女人要有點肉才有韻味。」像極了火力全開批評情敵的女人。

我還真耳聰目明到一個神奇,字字聽得很清楚,邊走邊生氣邊想要不要罵回去,最後還是算了。不必急著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多麼恰。
可是,當她又補了一句:「那麼瘦,搞不好蛋都生不出來。」(感覺很像在恐嚇萬人迷,找女人要挑過,我這款生不出小孩。)我就抓狂了,立即走回頭幹架。

「喂~五花肉。」我戮她厚實的蹄膀,她轉頭看我,睜大了眼睛。

「現在你家是靠我傳宗接代?我瘦到不會生蛋,干你啥屁事?我沒胸沒腰沒屁股,怎樣,老娘床上功夫好的很,又浪又騷,沒在怕更不愁沒男人,不必擔心本小姐妨礙你爬牆,你爬你的牆,不要踩到別人頭上。哦~對了,昨天吃午飯,你說你老公常常在床上摸半天不幹正事是他太意亂情迷,錯~錯~錯~,是因為你忘了給他買導航系統,他在防空洞裡迷失了!妳懂嗎?」

我的調侃,使得她的臉上一陣青白困窘。

我不管她接著撂話「你若是再當著我的面,講我的壞話,我絕對會幫你出補門牙的錢。」

說完順手端走她桌上那杯咖啡:「這杯,算你跟我道歉。」「星巴克買的,還不錯,就是太貴了點!」我把杯子拿去跟萬人迷的做了一個乾杯的動作,走回自己的辦公室。

管她在我背後鬼哭神嚎,叫我把咖啡放下。

災難是什麼?星期一,亮晶晶大嬸穿了一件白色毛海的厚毛衣,加上一件緊到快爆炸的牛仔褲,活像有隻巨大的北極熊在辦公室裡。

兩人從那天之後,只能形同陌路,都不講話。

我那時在公司用的是中文名字,而現在都只用英文,所以我跟她們公司有交易,她不知道我就是我。

那我今天發現她錢匯錯,應該匯給我們的協力廠商兩萬多台幣,她卻匯給我們公司兩萬多美金,我打電話去給他們的業務主管,說有一筆payment做錯,三方通話後,她竟然硬拗推卸責任,說是我們這邊說錯,我們給她們的資料錯誤,總之不是她的問題。

媽的,這種簡單的事,就算我腦袋拿下地上踩爛再裝回去,都不可能會弄錯。再說,我叫她匯錢給我她就匯?她不看單據、不看受款廠商、不看幣別的嗎?

我們跟他們下單進貨,她還付錢給我,天下有沒有這麼好的事呀?白痴一枚,要嘴硬,多少也要有理站得住腳吧。

業務主管一聽就覺得她在硬拗,叫她掛線。
最後,我告訴那個業務主管,兩萬多美金我會匯回去,但手續費一毛都不會出,請扣那位白痴大嬸薪水吧!

這位亮晶晶大嬸十數年如一日地無知加嘴硬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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