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飯店後,一個人躺在偌大的床上,「反省」就跳出來大放獗詞,我思考著這件事,檢討自己是否有錯,如此氣憤是否太小題大作?

是啊。公司又不是我爸開的,可以讓我愛兇誰就兇誰,不爽誰就推倒誰。若光會耍任性、耍大牌是沒啥米鳥用的,對日益衝突的危機沒有助益。我一直仗恃著自己本事好,會經營人際關係而不把總經理放在眼裡,相對的,總經理更不把我的B咖職位放在眼裡不是嗎?

他是股東,就算他爛到根爛到底,他仍是鐵贏不死的;即使他已被我架空權力,仍然可以不來拉攏我,憑的就是他股東身份。

由情況分析起來,他肯定看我極度不對盤,痛恨到要跟我公開上火線。
面對一個蠢到破表,卻敢和我對著硬幹的爛人,我還在那嗯嗯呀呀扭捏作態,一副小女兒嬌羞模樣......媽的,我真是太可恥了,會受到他的污辱,是我自找的,我活該。

真慶幸當天傍晚自己決定出席餐會,否則可恥程度會羞愧到我想打自己兩巴掌!

撥了電話去找技術長,判斷一下他的傾向,沒想到我尚未開口談及此事,他就非常「含蓄」地替我抱屈,畢竟他是我那份資料的來源者兼校稿人,總經理羞辱我,事實也是羞辱到他。

技術長話講的很含蓄,代表他有所顧忌,替我抱屈表示不想得罪我。想必,他不知道回台灣後,我跟無蛋總經理這仇恨的西瓜切不切開,也不知道誰贏面大,所以疑似中立;沒關係,只要他不要全部偏向無蛋爛人,對我而言就很有利。

不管誰對誰錯,明顯地我跟無蛋總經理的關係有大問題。他是公司最高主管,是我的直屬主管,但我們之間沒有正常的君臣倫常,我太不屑他的能力,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有錯。

反正,我是不可能在無蛋爛人面前賣乖的,因為太噁心了!刪去了力挽狂瀾的這個選項,只剩下迎戰一途,當下,忍不住微笑了起來,彷佛事情已經解決了。

回到台灣,見到副總,大家以為我會跟副總哭訴嗎?不,我隻字未提這件事,還稱讚了總經理一兩句呢,說他辦完急事就趕緊飛到香港關心我跟技術長。

職場是血腥的,正義與道德,不全然在該有的高度,更不可能是表揚好人好事的地方,所以別去跟任何人哭訴委屈或不平,除了讓你看起來像需要安慰的殘兵弱將外,更像哀怨的諧星。相信我,沒有任何一個高層會重用這種「肉咖」。

副總是個溫和陰柔,不是太笨但也不是頂尖聰明的人,我知道他內心對總經理不滿,公司幕後最大金主是他親伯父,他手上的持股比例較低,但跟總經理比起來,他的持股少不了多少,多年來卻屈居於老二地位,我賭他不可能這麼三從四德。

無蛋爛人是一個自大又沒有羞恥心的人,罵他、污辱他都不是好方法,這個人根本沒有精神層次,鬥心智對他來說門檻太高,好比去羞辱一隻狗沒有狗格,狗是沒有痛癢的。唯一有用的方法,便是搶走他嘴裡的骨頭,他才會痛,因此想痛宰他,我就要設法改變公司整體的權力架構。

一下飛機,直奔福華飯店,大陸市場計畫書還藏在包包裡沒亮相,先告訴副總我想效力業務部,保證幫他在兩到三個月內,提昇每月業績30%~35%。

並故作神秘狀說,這個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他應該率先提出大陸市場計劃書,並暗示他應親自面交大金主(讓他的親伯父見識一下他的前瞻能力。)

語帶弦外之音提醒他,硬體代理業務在台灣,市場已日漸萎縮,島內大企業很多已轉進到大陸,他東西能賣誰?他是業務部最大的頭子,不想辦法拓展另一片戰場,日後他何去何從?動作太慢,到時候想插旗,可能都找不到位置。再說,就算台灣市場不縮小,公司若有人率先西進,開發大陸市場做出成績,台灣部份還是有可能會被做小,難道他甘心只做地方小吏,把原本該屬於他的大權外落?

他看著我,猛喝茶不說話。只要牽涉到權勢這類的問題,男人的大腦便立刻警鈴大作。
我想他已經在「心算」了!

副總:「還有誰特別想做大陸市場嗎?」興趣來了,挑著眉問我。

我:「說實話,我不是很清楚,但這不重要,重要的是誰先做!」我才不會那麼笨,說總經理要擴權到大陸,萬一我無法成功煽動副總的野心,又被扣上挑撥離間罪名,大不利。

副總:「公司營運策略是總經理室的工作,我若規劃大陸市場,會撈過界,老總會不高興。」
當時很想說,副總不用擔心啦!老娘會幫你,現在您跟老總無冤無仇才會怕老總不高興,等過幾天你的大陸計劃被他扔在地板上踩時,你就會大抓狂,無畏而視老總為糞土了,別怕。

我:「副總,如果我去了你部門,誰幫總經理室寫計劃書??」( 呵~總經理的大奶秘書只會露球,不會寫企劃書的。)

副總:「他再找人來寫不就得了!」看起來副總很沒有安全感,怕錯失這個機會。

這時,我便由包包裡拿出一疊計劃書:「他當然可以找人寫,但再怎麼快,也快不過我們。」迷人正經的一笑,慢慢地將計劃書推到副總面前。

副總:「總經理叫你寫的?」眼裡閃著懷疑的光芒。

我:「我自己主動寫的,還來不及跟總經理報告。」無蛋爛人叫我做的事至少超過三百項,剛好就是沒有這項。

副總:「你怎麼不拿給他?」再度閃著懷疑。

我:「副總,上次由我們跟中華電信,以及台北縣政府合作的兩件策略案<註1>的事你也知道。」四兩撥千金,輕描淡寫。

副總:「那你要什麼?加薪?升官?」摸不透我葫蘆裡賣什麼藥。

我:「不怕副總笑話,我覺得自己無法跟總經理相處,我是在求副總收留我,如果副總不方便,那我只能考慮離職走人。」這是我的真心話,因為戲唱不下去,只好認輸走人。

副總想了一會兒:「我什麼時候跟他要人比較適當?」

我:「再過四五天您覺得如何?」副總您別太猴急,我還需要兩三天鋪條路,等我把「自有品牌產品研發評估」交上去,您再要人,否則讓你們兩個打架的劇本,我來不及編啊。沒有自有品牌,你們兩個任誰都沒能搞大陸市場不是嗎?

就這樣,一個星期後,無蛋爛人執意要降我兩個職等,才肯放人,所以我便改掛經理職投效業務部。

無蛋爛人被我說笨,真的沒有委屈他。
笑他白痴到可以發電,也不是沒道理,像我這種好強的人,先被他公開羞辱嘲諷,接著再被他連降兩個職級,竟然還能眉開眼笑,不叫一聲,他連懷疑都不懷疑一下,這種無禮又無智的哺乳類,究竟有什麼資格認為他有能力支配我?他以為他的公司是IBM、HP、Oracle還是華碩、鴻海,一年發我千萬年薪,能讓我看錢的份上,安份點?

在調離總經理室前,先把「自有品牌產品研發評估」呈交上去,無蛋爛人跟大金主、技術長、財務長及分公司主管討論後,便開始著手進行1~4U的Disk Array自行研發,在我確定這個單位開始燒錢後,便放任北中南業務人員不去催收帳款(AR),待財務部哇哇鬼叫後,便將「大陸市場營運計劃」改名成「大中華區業務開發計劃書」包裝成只是單純的市場拓展計劃,好讓副總可以名正言順地提報出去,還有初期預算表也要他往上丟,引爆第一枚手榴彈。

財務吃緊啊!副總,無蛋爛人會收你這份計劃書才有鬼。還好,您沒有高血壓也沒有心臟病等問題,否則我不敢這麼做,我可不想內疚到徹夜失眠,不過,我一定會絞盡腦汁補償您所受的委屈。

副總興沖沖地去約總經理開會,沒想到無蛋總經理竟然震怒,要副總管好台灣市場即可,暴跳如雷地扯開嗓門,要副總不必操心大陸市場,兩個人吵到會議室外都聽得到。

在那當下副總更確認,總經理要矮化他(這是事實,我只是幫助副總提早認清這點),副總恨意高高燃起,於是抱著計劃書直接找上大老板(本公司幕後金主),大老板仲裁後,要總經理受理副總的提案,總經理大刀一揮,把初期預算由八百萬砍成九十萬台幣,擺明了要為難業務部。總經理一句公司沒錢,就想打發副總熱騰騰的爭權野心,副總氣的在我面前大罵總經理是混蛋。(我就說吧,不必怕老總的。)

副總心思單純,總經理叼在嘴邊的一塊肉,怎麼可能拱手讓人。

副總怎麼不想想,總經理為什麼急著開發自有產品,因為我初任職時,幫他規劃了一個可實踐的美夢,要他跨出台灣小島,做一個真正的實業家,公司有了自己的產品,可以登陸歐洲美洲中國大陸,不用一輩子看外商臉色,也不必再被原廠塞貨塞到痛哭。

無蛋爛人給副總吃了閉門羹後,很開心我扳不倒他。
其實我的殺手鐧並沒出鞘呀,本來就沒打算扳他一根寒毛,我要的是「擁立新君」。

看著挫敗的副總,我技巧性地提醒著他--公司沒錢,可以增資啊!此時不增資待何時?難道他在等總經理籌錢給他做大陸市場嗎?這有可能嗎?

我建議他去找大老板談,要求增資事宜,大老板不會全數買單,據我的旁敲測擊,總經理應該無法再拿出大筆資金,如果副總願意吃下其它部份,相信沒有人敢反對副總出任「董事長」這個職位的。~噹~,副總突然睜大眼睛重複我的話「董事長」三個字,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。

看來,副總從沒想過這件事,他可能只想著該怎麼幹掉總經理,自己取而代之。我暗示他要多去他伯父那做功夫,好直接搶下董事長這席,永除日後權力之爭的後患,而且此舉,根本沒動到總經理,他亳無著力點可以公開憤怒或反對,因為他還是總經理。

三四個月的煙硝內戰,副總終於打贏了這一仗。我連帶榮升董事長特別助理,管著總經理室。

董事長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拔了總經理在人事部、財務部跟採購部的權力,將這三個部門歸到自己轄下。

總經理只能簽核技術、總務跟業務部門文件。我決不同情總經理,他必需為他執意搞派系鬥爭在慘輸後付出代價。

我羞辱他的起手式,則是叫他積極開發大陸市場(業務部在他轄下),把當初他批給副總的那份九十萬預算表丟還給他的秘書,叫他連計劃書及預算表都不用做,老娘半年前已經幫他做好,他自己都批過,還寫了評語,我不相信他敢講什麼,要他拿著他自己批的90萬預算去開發大陸市場。他當然氣得不了,氣得想要打我吧!

後來,他對董事長室極端不滿,私底下繼續搞抺黑跟抗爭,於是我找個名目借助董事長力量,硬把業務部整個搶過來,改成整合行銷部,本人對業務開發非常有天份,我帶領絕對強過他百倍。最後,他也失去業務部,我便重整大陸計劃。

爛人總經理恨死我,兩人已到互相不打招乎,凡事透過他秘書傳話的地步。我也夠狠,放話要他尊重董事長室,否則只要我再用點心,把技術部門提高一個層級,讓技術長變總監,直接報告董事長,他只剩總務部了。

為什麼上一篇中說,我做了壞事?
真的很意外,沒想我跟他的仇,幾年後竟然還有機會再報答他一次。

前幾天,一即將股票上櫃公司的幕後老板(某大學商學院教授),是我一個忘年之交的朋友,打電話來問我,認不認識一個人,他說他隱約記得我認識那個人,我一聽竟是無蛋爛人。教授年紀不小,但記憶力還不錯。

原來,無蛋爛人經人介紹,要應徵他們公司的總經理職務,教授想聽聽我的看法。
老天要毁掉一個人,有時候不必使他瘋狂,使他的敵人瘋狂也行,無蛋爛人命中註定這輩子就是要在我手上鳥掉。

我答了教授:「有沒有別的人選呢?如果沒有,可以先請當他顧問,領車馬費即可,在怎麼說,總經理是個大職務,要謹慎。」然後技巧性地揭露這個爛人的真實性情與能力。這一槌亳不客氣,狠狠把他槌死在地。然後給教授推薦另外一個人選,說什麼都要擋死無蛋爛人到處騙吃騙喝,更不想他欺瞞到我朋友的頭上。

跟教授講完立刻打電話去給丹尼爾(當時我手底下的市場經理),要丹尼爾不經意告訴無蛋爛人是我扯他後腿,讓他當不成某公司的總經理。我就是要他知道是我殺了他,他有仇可以找我報,我是很公平的人。

會這麼記恨他,也不是沒原因,後來,他以離職退出股份逼迫董事長選邊站,公開挑明地講公司有他就沒有我,有我就沒有他。
我則立刻表態成全董事長,請他全力慰留總經理,我不想董事長被人誤以為是除掉自己創業夥伴的人,所以我很快就遞交辭呈出去,為了保全總經理留任公司。

反正,我想要做的已經做到了,內心無憾。最可恥的是無蛋爛人,玩輸了就又哭又鬧又叫又跳,真是沒三小路用的男人,讓人瞧不起。

<註1>
我上任半年後,找業務部跟中華電信及台北縣政府合作案子,結果他老兄不爽我沒把他放在眼裡,因此在簽約前夕的會議上,惹毛中華電信,中華電信翻臉走人,案子胎死腹中,半個月後才找到亞太線上接手,否則真是要人命。這種主管不惜借外面勢力打壓公司內部的人,根本是禍害。跟這種人合作,很難成事。
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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